电波站-Ze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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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eee是自己名字简写,喜欢是因为写起来很像画猪尾巴。电波站的文字安放了60%的我。

  在我接受应试教育的期间,任何“耽误学习”的事情都是被学校和家长明令禁止的,比如“早恋”,比如“写小说”。

  但我不喜欢大人们将上述两者污名化的理念。得知身边擅长写作的同学私底下其实也在写小说,好奇心作祟,我便偷偷跟他们要来看。在读到那些文字的时候,我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悄悄在心底里萌芽。我感受到了某种真挚的情感,那是在学校统一的着装下让我感受到他们身为个体的灵魂中“独一无二”的特质——即便和他们朝夕相处,若不是读到了他们的创作,相信我也不会觉察到这点吧。

《花火》-节选

“是淡黄色的哦。”萤微笑着轻轻将那朵花摘下,斜斜地别在头发上,哼着轻快的调调,悠然转了一圈。
“怎么样,好看吗?”她望着我。
“唔。”灯光下,萤裹着一层浅浅的光晕,好像翩翩起舞的天使。
“唔?”
“很合适。”我这样说道。
她满意地转过身,继续哼着歌,走出了路灯的怀抱。于是,萤和她头顶的那朵小花一道失去了灯光那昏黄的光泽,只成了月光下和夜色并无二致的小小剪影。
“告诉你个秘密。”萤说。
“在夜晚的时候,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会忘记自己本来的色彩。跟着,会变成和靠近她的光一样的颜色呢。真是冒失鬼。”

  记得在最后一个标点被写下的那刻,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也几乎在同时,我如释重负般大哭了起来,仿佛在那一刻终于能将多日心中积郁的思绪肆无忌惮地宣泄出来了一般。可能最初的我多少是有抱着“逃避现实”而去写作的,但却未曾想,最终它却反过来给予了我去面对亲人离去的勇气。所以打开始起,“创作”对我来说便有着“疗愈”的意义。

关于爱

  其中的初衷大概是如自己在《火车》的后记中所提到的:这里的“爱”,更多的是回过头去关注我们身边习以为常的美好感情。却往往是在失去后,我们才能真正领悟到这些感情的可贵。但随着创作的作品越来越多,我似乎慢慢对这个偏好有了某种新的解读。

  • 在我看来,“爱”是人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与世界的互动的缩影。
  • 一个人“去爱”的方式必定会受到他过去“被爱”的体验的影响。
  • 因此,对于“爱”、以及他在这段双方关系中所扮演的角色的探讨,便是对该个体看待世界的方式的探索,也是对他过去经历的挖掘。
  • 这种方式是对他最本真的那个“自己”的展现。
  • 从某种意义上,一个人“学会去爱”与“创作”一样,是否都能被视作是在倡导功利主义和磨灭人的个性的社会下,一种名为“存续自我”的抗争呢?

灰色

  灰色最能让我感觉到那种似有非无的若真实感,是极致的黑与白之间的中间状态。

  在我的认知里面,灰色并不是死气沉沉的。与之相反,它代表“朦胧与变幻”,代表一种“即将发生却还未发生”的状态。是“可能性”的意思。

电波站的设计

  让人能够静下心来的设计

  1. 我的文章才是这里的主人,它们不会被网页设计喧宾夺主。相反,新的设计必须要服务于文字内容的呈现。
  2. 如果一个存在于旧电波站的功能,我自问三次:“真的有必要吗?”得到的答案都是“没有”的时候,就把它砍掉。
  3. 我在写一篇文章时,不会因为它的选题与电波站的编排“格格不入”而不写;我在看中一张图片时,不会因为它与电波站的设计“格格不入”而不采用。

当你不再是宇宙的正中央

幼儿园

  我觉得幼儿园的课室是由我家改造而成。我爸并没有把我送我去幼儿园,他只是开车带我随便兜了一圈,以此争取时间让我家顺利“变身”罢了。我觉得我的同学都是我住的那栋楼的邻居,毕竟整栋楼每家一个孩子,凑齐一个班也绰绰有余。我还觉得,老师是我妈假扮的,园长是我爸假扮的,幼儿园的保安就是我家那栋楼的保安,只是换了一身装扮而已。所以每天上课,我都在盯着老师的一举一动,看她什么时候露馅。到那时,我就可以装作不以为意地对她说:“其实我一早就知道你是我妈了”。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觉得大人很累。晚上要假装成我父母的样子,白天又要装作不认识我,用另一套面孔当我的老师。大人们都那么无聊吗?

小学

  可能在外人看来有些奇怪,但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百慕大海底金字塔上的大洞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由三轮月亮辉映的泉水下隐藏着怎样的史前迷宫,从供奉着太阳神的巨树上取到力量的试炼又是多么艰巨无比……为了使游戏体验更沉浸,我甚至从家里翻来打印纸,画下一行行自造的符号,泡水后在体育场的沙池里埋一整天,一本颇有文物感的“古代魔法书”就此完成。于是,游戏里便又多了“魔法使”这一可选职业。

初中

  放学之后我就窝在图书馆看书,看“世界未解之谜”,看《果壳中的宇宙》(虽然完全看不懂),还爱去那些“看上去会有故事发生”的地方冒险——学校的钟楼楼顶、地下停车场角落紧锁的门、明明没有一扇窗却挂满绿色窗帘的教学楼某处走廊……然后坐在其中,默默幻想着以这里为舞台会有怎样怪异的校园传说诞生。也只有在这种时候,自己在学校里紧绷的神经才能放松下来。

  记得那时是2010年。在最后一堂课上,她一脸神秘地让我们把窗帘拉起来,然后压低声音配合着幻灯片给我们讲了玛雅人那神奇的科技树和吓人的2012末日预言。在这节课的尾声,话题不知怎的绕到了人类的起源。依稀记得,她像是念咒语一般,用不真切的语调悄悄跟我们说出她的结论:人类的祖先其实不是古猿,而是外星人。那句话给我幼小的心灵带来了极大的冲击。想象一下,昨天还在班里一板一眼念PPT讲评试卷催交作业的老师,现在突然神秘兮兮地在说什么“在座的各位其实都是外星人变的”。这算什么?简直太酷了,就像特工学院一样。

  当时的我激动得真想直接站到课桌上跳舞,边跳边对着全班大叫:“ 我早就知道!我早就知道这世界没那么无聊。 并不是每天打鸡血似的喊着什么‘勇攀高峰’然后又溜回课室埋头做题。我就知道我们的世界要比那有趣得多!”

毕业

  从充满了未解之谜和校园传说的时空毕业之后,失去幻想故事依靠的我也终于彻底滑进了由他人建构起来的世界里。任凭自己的性格、能力、价值、等等等等被一项项毫无生气的词汇解构,被他人的话术与各种毫无缘由的标准牵拉撕扯。看着自己被逼迫着塞入到那幅密密麻麻,由数不清的零件构筑的图景里。但在那里,我却看不到“人”的痕迹,只看到了无数流动的欲望在操纵着一台台诺大的机器,沿着谁都不知道尽头的道路狂奔。

  我想起了早晚高峰的地铁,想起了列车到站时,车内车外黑压压的人群一脸麻木脏话连篇地疯狂推挤。我曾凝望着他们疲惫的双眼,思索着曾经的他们,是否也曾被喜马拉雅山古老的雪人、秦始皇陵地宫用水银灌注的河山、或是南极大陆上的UFO的故事所震撼。

  还是说如今的我自己,也已经无可救药地在汇进到这股麻木的洪流之中了呢?

博士

  在读博的三年间,我曾一度失去了感受快乐的能力。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正反馈。只感觉自己在一片白夜里行走,明明四周都是光亮,但好像就哪哪都行不通。没有人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才是对的,也没有任何人能拉你一把。试过等前期工作做完,终于开始实验时,却突然发现类似的创意最近被别人抢先发表了;试过好不容易开始写论文,却突然发现架构设计有个致命的缺陷,导致有一部分关键数据不再可用;试过把论文发出去,却发现审稿人用站不住脚的理由强行给拒稿了。又渐渐地,发现自己害怕在大组会上演讲,因为其他教授会用逻辑缜密的评语把你的想法一刀刀划开,你站在台上掌心被手汗浸湿,无数视线之下却又无处可逃;害怕去读审稿人的意见,因为你知道要不有些意见它就是该死的正确,你毫无反驳的余地,要不有些意见它荒谬至极,反驳起来又是鸡同鸭讲。

  我无数次质问自己只身一人跑到异国他乡,拿着微不足道的补贴干这行到底是图什么?自己正在做的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要不干脆不干了?可即使回去了,又能找到更合适自己的地方吗?

  本也算是寻常的光景,直到注意到崖边一处被铁围栏围起的林地,想着虽然老美不喜欢在景区建栏杆,但毕竟这里是山崖边,多少还是要做点防护的,不然游客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等我走过去一看,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只见围栏上的告示写的是:“Habitat Restoration in Progress”(栖息地正在恢复中)。当反应过来之后,我陷入了无法自已的狂笑中。本来还想的是景区应该怎么保护游客,它却明晃晃地跟我说:“这些植物很重要,请不要打扰他们生长。”(你们人类怎么样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植物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过往无数片段突然在脑中变得无比清晰。“这些植物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可能觉得我这个问题很奇怪。因为他们不是依靠什么意义才生长在这里的。不是为了装饰景区,不是为了固化土壤,也不是为了让游人愉悦。他们在这里生长是因为他们适合在这里生长,并没有什么意义。没有人会去评判他们有什么优点,有什么缺点。他就是一棵树,一颗石头,一抔土,一滩水。能有什么优点和缺点?

树,他是那么的树;
草,他是那么的草;
水,他是那么的水。
时光荏苒,他们就这样理所应当地存在着,人类所有的评判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人的意义是什么

  那么,换位思考一下。在植物的眼里,人的意义是什么?和自然界中的植物一样,人来到世上,本就不是为了成为谁,或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而存在的。从诞生的那一刻,他就是一个已然完成的作品,接下来,只是生长,生长,直到死亡。和动物、草木、河川的命运没有半点区别。既然如此,所有能够在自己心中、在记忆里被沉淀下来的喜怒哀乐,经历、体验和感受……那才是值得我去追随的宝物。

  人生并没有意义。 乍一听很丧,但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比它们更动人的字眼了。

  我曾经十分羡慕那些匠人,羡慕他们能够将人生全心全意地倾注在自己的事业上,更羡慕他们能够找到足以付诸一生的工作。

  这曾是我痛苦的源头。三分钟热度的我仿佛能窥见不同的平行时空。在那些时空里,我会是一个成功的小说家、漫画家、作曲家、程序员、设计师、学者、游戏制作人……但在我正身处的这一个时空中,我的能力、我的职业规划、我的精力、我的贪欲,都注定无法让我能够全心投入,成为「100%」的任意一者。

  “我是谁?我想成为什么?我到底又能成为什么?”自大学入学之初,这三个问题就在苦苦纠缠着我。十年过去了,我仍未找到答案。因此我一度以为我的一辈子就注定要在这几个平行时空的夹缝间扭曲生长,最终只能成为“什么都不是的半吊子”。

  但在这一刻,我终于想明白了。又或许说,其实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答案,只是兜兜转转都没发现原来它就是谜底——我到底为什么要执着于成为“100%的谁”呢?即使我以后的名号是“12.5%的小说家 + 12.5%的漫画家 + 12.5%的作曲家 + 12.5%的程序员 + 12.5%的设计师 + 12.5%的学者 + 12.5%的游戏制作人 + 12.5%的写博客的”,只要是适合自己的,不同样也是一个很炫酷的职业吗?(只是名字稍微长了那么一点)。毕竟自己已经见识过各种奇奇怪怪的大人了:有把自己的cosplay服装穿去教课,每次穿的cos服还都不重样的老师、有把PS4扛去上课,借着打TLOU2教无障碍设计的老师、也有每天躲在办公室小酌,离开酒就写不出论文的老师……我也不在乎把自己也变成一个奇怪的大人。

  如果人生只是一场盛大的体验,那么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结果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意识到人的局限性之后,其实所有的完美主义情结自然就不攻自破了。我想,之所以他人的评价会让我感到痛苦,是因为他们让我意识到自己离“完美”的距离。而逼迫自己变得“完美”是一件极其内耗和徒劳的事,更不用说他们口中的“完美”只是由他们自己建立的标准派生出来的。毕竟人不可能在一件事上面面俱到。人只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去做那些自己真正能做到的事情。剩下的,别人的评判什么的,就让他们成为穿过自己的风。你会从中看到有价值的意见,也会看到批评者自己的局限、欲望和遗憾。

  • 你永远不需要为了成为谁而“杀死”以前的自己。
  • 是所有的自我意识过剩、敏感、幻想、孩子气、三分钟热度、不切实际……共同构成了今天的你。它们缺一不可。
  • 相反,请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自己。
  • 可能前面的路会更加艰难,可能没有人能够站在你的身旁,甚至可能没有人能够理解你、支持你。但是不论发生什么,都千万不要否定自己、贬低自己、诋毁自己。
  • 从现在开始,做自己最坚定的同伴吧。

小心被外星人听到了

在2010年那天放学后,我其实去了地理老师的办公室。
“老师,外星人当真存在吗?我们真的是外星人变的吗?”还没等老师反应过来,我便问了她这两个问题。
只是,她并没有立刻回答我。而是在一轮左顾右盼之后,笑着把食指放在嘴唇上,给我比了个“嘘”的手势。
“不要那么说得大声,他们会听到的。”她说。
记得那时的我羞愧得满脸通红,灰溜溜地离开了办公室。只以为是自己害她在同事面前闹了笑话。
直到现在,我才猛然意识到,那个“他们”的真正含义。

  所以,当你不再是宇宙的正中……开什么玩笑?当你看到这段话时,我不得不向你再一次重复: 你的星球位于K8540220751号宇宙的正中央 ,这是一个无可争议的事实。目前,「联邦」与「帝国」的舰队正在你的星系附近交战。这两股敌对势力企图将所有发现的星球据为己有。因此,从现在起,请务必掩护好你的星球,做好战斗准备。

线香花火

  据说有七成的高中生情侣会在一年内分手,若连毕业后的也算上,几乎可说算是全军覆没。但所有人依然投身于恋爱的折腾,时而哭泣,时而欢笑。我并不期望现实和自己的内心会被这种短暂的关系动摇。但我有时候会想:要是我有那种青春的话,要是眼前有会为我流泪的女主角的话,要是我是轻小说男主角的话……那个时候,我会有什么感受呢?

青春感到底是什么

总觉得好不思议哦。因为我跟小鞠还有你,以前完全没有交集不是吗?    ————《败犬女主》的第四集

  在青春期,眼中世界的一切都是不稳定的。奋斗的目标、人和人之间的感情、自己当下的位置、未来的归宿……任何事物都充满着不确定性。同时,其中的许多缘分却也只是因为微妙的、或是近乎狗血的方式被连接在了一起。一切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你也只能任凭一切发生:曾以为最牢不可破的情谊可能会在下一秒毫无征兆地破裂,以为再也无法挽回的关系却又有可能会在下一刻以未曾想到的方式重圆——只是因为“青春”,还尚未被大人世界所构筑的“规则”和“利益”所打扰,所以还处在“青春”中的少年少女们,尚可以遵照自己真实的心愿,去追逐更为纯粹的感情。

  在我看来,动画番剧中的“青春感”,并不是披着“校园恋爱”和“十六七岁青少年”的外衣,却本着成人世界的心态和法则进行的博弈。而是青少年以“只遵照自己内心”这种“不成熟”的方式,在对抗成人世界巨大的不确定性的过程中,所给出的独属于自己的解答。

杀蜗犯

  边走边玩手机的时候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蜗牛。蜗牛大概有我半个脚掌大。柔软的那部分还在蠕动挣扎,身上的壳却早已四分五裂,状况十分惨烈。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愣了大约五秒钟,才想起要用脚把它的尸体和残骸从路面推入湿润的草丛里。我不是素食主义者,也不是什么动物保护协会成员。不小心踩死蜗牛大概不会被人类社会的道德谴责,也没有人会因为踩死了一只蜗牛而被判刑。但我还是很难过。

  若是跳出人类社会的范畴,有头大象在它散步的时候也踩扁了过路的屎壳郎,那头大象会怎么想呢?不对,它能意识到自己踩到了屎壳郎吗?……不管怎么胡思乱想,我也无法排解内心悲伤的情绪。若是存在某个会因为杀死蜗牛而被判刑的平行宇宙,在刚才的那0.5秒间,我定已成了一个没有目击证人的 杀蜗犯 。我没有信仰任何宗教,自然也找不到哪个神明来听我告解。最终,无能的我,只好低头在手机上用文字写下了我的忏悔。

“喀嚓。”正想着这些,一不留神竟又踩死了一只蜗牛。

学生时代的梦魇

  昨晚又梦到了考试,不过要素有些杂糅:老师是初中的班主任,场景却无疑是在高中。能在一个梦里凑齐了两大童年噩梦的素材,我的大脑真会玩。噢不,是三个,因为卷子考的是数学。教数学的初中班主任负责高中的数学考试。不错,很符合逻辑。

  可能见我脸色铁青,老师也忍不住了,干脆直起身板指着我鼻子骂道:“XXX(我的名字),知道我为什么要把这道那么简单的题拿出来讲吗?因为全班都没做错,就你一个人错了。看你这次考得可好!”

  后面演到大家按名次一个个到讲台上领试卷。开始老师还能骄傲地说出:谁谁谁这次进步很大呀,谁谁谁我很看好你啊之类的话。但到后来,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脸色越来越难看,却只见都喊了30多号人了,还没轮到我……然后我就被吓醒了。

  我的高考已经结束十年有余了,但我至今还时常会做关于考试的噩梦。甚至十次噩梦中有七八次都与期末考/上学/高考有关。尽管这十余年里还发生过许多事,但唯有中学时代的记忆成为了梦魇——那无疑是我长期记忆的黄金时期。即使连知识多少还给老师了,那种无力和恐惧的感觉却被深深烙进了脑海,每当精神松懈时,就会被拉出来“重温”。这是何等令人恶心的事情。

  更何况人的大脑有个严重的Bug:它知道哪些东西会勾起本体最深的恐惧。哪天等本体入睡、正值认知失调的时候,它便会将这些害怕的东西用本体最难以招架的方式进行编排、并一股脑地塞进梦里……都不知道自己的大脑到底是熊孩子还是猪队友了。写到这的时候,我想起了哈利波特第三部中躲在卢平教授衣柜里的博格特:在害怕失败的赫敏跟前,博格特会变成麦格教授的模样,一脸严肃地告诉她这次考试不及格。只不过,赫敏是清醒时遇上博格特的,更何况她还懂得化解博格特变形的“滑稽滑稽咒”,所以大概也没那么糟。

灵魂惯性

只是我的头晕病。像有人从右耳搅拌我的脑子,试图将它从左耳捅出来。
有时我甚至好奇——到底是我的灵魂惯性太大,还是起飞的加速度太快?让机舱里的我的肉体,苦苦将魂魄拉扯了数万公里。
可偏偏,世界上最害怕坐飞机的人,缠上了世界上最长的航线。
从地球一头,绕行到地球另一头。
这样的历程已飞了十次。
灵魂,竟被在地球表面拖了整整五圈。

友人说,晕车晕机就像酒量,多试试,就不晕了。
当然,这是骗人的。
十六个小时,
五万七千六百秒。
就像绵羊叫一头狮子嚼烂草。
嘎叽嘎叽。
他绝对不会知道,他妈的居然可以有那么多秒。
直到今年又绕了地球一圈,却发现,一点都不晕了。
友人得意:都说了,凡事只要多磨练,什么都可以克服。
只有我知道:
是我的灵魂终于不堪重负,早就从地球表面逃走了。

再见公主

“如果风有名字的话,会是什么样的呢?”
“像是‘塔沃齐夫斯基’之类的。”我不假思索地说。
身旁响起了米拉轻快的笑。
“为什么是个俄罗斯的大叔?”
“听阿婆说,风是更北的地方吹来的吧。从山壁与草原的另一头过来的客人,不都是叫这名。”
远方的树林里传来阵阵蝉鸣。草茎窸窸窣窣,挠得我的脸有些痒痒。没再听见米拉说话,忍不住转过头,偷偷瞄了对方一眼。
像海浪般的风压弯了挡在我们之间的草被,不小心撞见了米拉亮晶晶的眼睛,以及她含笑的嘴唇。
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原本同我仰面躺在草地里的女孩也面向了我。毫无防备,我的小动作就这样被对方抓住了。耳根顿时辣得通红,心跳响得就连风声都淹没了。安静的世界里,我能闻到她柔软的鼻息,还有从她衣领散出的洗衣皂的清香——米拉却把脸挨近,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夏天刮的是南风啦,笨蛋。”

关于日全食与极光

日全食

  2024年4月8日,星期一,北美大陆遇上了日全食。

  日全食就是月球刚好运动到太阳和地球的中间,又在一个足够刚好的位置和角度能看到月球刚好把太阳的光线全部挡住。因为宇宙有多么的大,月球的体积相比太阳和地日距离又多么微不足道,这些条件同时被碰上的概率是多么多么小,所以能够目睹这一切的我们是多么幸运啊!

奔涌的黑暗

  直到看见大概是西边道路尽头的雾气变得越来越黑,仿佛有一团墨一样的东西在朝我们快速逼近,我们也开始不能淡定了。毫无夸张成分。在那之前我的大脑对于“奔涌的黑暗”这个词组完全没有概念,因为“黑暗”在我的理解中一直都是呈静止态。没想到如今竟能亲眼目睹那么“汹涌”的、“动态”的黑暗扑面而来,吓得我们嘴里除了狂喷“卧槽”就愣是冒不出别的词汇。那个时候理性已经不起作用了,作为一个动物的本能就是“想逃”。尤其当你看不见天空、无法从感性上了解到“日全食正在发生”这个事实的时候。

  小时候,我对“月亮”的认识是来源于天边的月相和文化符号之上。它是如水的中秋月色,是“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绝大多数的语境里,月亮的形象都是温婉而明亮,否则日本人也不会将“月色真美”与美好的爱恋挂钩。即便从科学常识中我们都知道月球本身不发光,之所以会那么亮都是因为反射了太阳的光线。但这个“常识”和日常感知是脱节的,因为除非是宇航员,否则很难会目睹“不发光的月亮”的模样。

  直至当意识到云层上那个高速逼近的、界线分明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其实就是“月球所投下的影子”的时候,我的心中居然升起了“巨物恐惧症”——倘若你也“有幸”在起雾的阴天,在一片开阔地亲眼见到远处的矮小房屋与辽阔湖面逐渐被巨大的月影笼罩的情形,你对“月亮”的认知也不会再停留在“月亮月亮,moon moon, 月亮月亮,moon moon”上面。取而代之是在感性上清晰地认识到:它是一个天体;又或是说,是一座“悬在高天外的巨石”。那从我头顶掠过的、长达四分钟如夜的白昼,均是巨石庞大到骇人的影子。

  人类最初通过自己的五感去认知世界万物。对于那些足够遥远的事物而言,人类只能做到观望,并运用“经验”和“知识”来弥补视觉感知以外的知性。这导致了人对于许多事物的认知是有局限的,甚至常常只是流于它们表面。但如今我反而认为,这种局限性恰恰是对人们理智的保护。正是因为“无知”,这个星球上的大多数人才能从此幸福地生活下去。

罗辑没有抬头,他知道,从这一刻起,星空在自己的眼里已经是另一个样子,他不敢再抬头看了。和雷迪亚兹害怕太阳一样,罗辑从此患上了严重的星空恐惧症。

极光

  对我来说,“极光”是有属于它的BGM的——来自Jeremy Soule的《From Past to Present》。

  当在《上古卷轴5:天际》夜晚的郊外,这首音乐总会随着天边的极光一同响起。尤其若是在一个晴朗的晚上爬到“世界之喉”的顶峰,天际省上空的辉光伴随着木管乐器悠扬的音色起伏流转,眼前那番辽阔又孤寂的景象总会让人心生感慨。——这便是此前我对“极光”的全部印象了。即便有过心理准备,但当10月10日的夜晚我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亲眼见到极光的时候,我还是语塞了。

  那天入夜,Kp指数突然报告飙升至8.4。即便我的城市远没有到北极圈,竟也预报说有15%左右的概率能看到极光。恰好当时是个晴天,独自一路开车到湖边,找了个远离城市灯光的公园想着碰碰运气。刚一下车,仅凭肉眼就能看到夜空垂下数条宽大的彩色光帘,我呆呆仰头看了好久,才后知后觉发出了“哇哦”的声音。

  若不是亲眼所见,即便过去从视频上看到,其实也很难对“女神的裙摆”这个形容如此感同身受。但当真的站在这幅奇景跟前,即便是想象力最贫乏的人也能轻松想到天上女神飘然起舞时的翩跹与圣洁。

  不合时宜的我,又莫名想到个奇怪的经济学理论,叫“裙摆指数”。它描述的是,若是在经济状态较好的时期,女性会倾向于穿裙摆高的短裙;但到了经济低靡的时期,裙子会普遍较长。于是我对着眼前的景象想了半天,还是不得不承认,现在的经济状况的确很不好。

  不过,一般我不太倾向于使用“裙摆”这个形容来描述极光,不然对于那些把极光视作人生信标的、此刻正仰头膜拜的虔诚观光客(包括我)而言,总有种微妙的涉嫌歪曲他们形象的误读。等一等,观“光”客这个词用在这好像歪打误撞的很不错。不,我指的是极光。越描越黑了。

  不知为何,在强烈的兴奋和惊喜过后,心中渐渐升起了孤寂的情绪。尤其是目睹着那宛如天堂大门般的光幕渐渐在天边收缩、直至永远的消隐在纯净的夜空中时,脑海里莫名其妙回荡着一句话:“ We've been abandoned.

  想起了电影中的恋人在绚烂到不真实的花火下拥吻的情形。过去我以为,人们之所以在烟花下会自发地想与爱人相吻,完全是在美景与恋人触生的感动中,荷尔蒙催生下的本能。但我此刻有了不同的体会:比起感动,我想那大概也包含了某种更切入骨髓的孤独感和悲伤。

  当网红们总是宣传:“人生一定要看一次极光。它一定会改变你的人生观。”想必,也是出于类似的考量吧。不过作为一个悲观主义者,我一直不怀疑人生短暂、相遇难得。即便是电波站的创作,其实一直有个偷偷刻在HTML中的隐藏描述:“每一次相遇都值得赞颂。”所以很遗憾经过了这次的极光之行,我的人生观似乎没发生太大的变化,反而对某些信念倒是更加坚信了。

对Zeee的印象

  • 看完电波站,可以用四个字描述我当下的感受: 感同身受
  • 有很多瞬间,我觉得他是另一个平行时空下的我。令人佩服的是,他把这些细腻的心思记录下来,然后通过电波发射出去,同频的我正好接收到了这股波动。
  • 上一句话过于臭美了,既然我能同频,那么,我想应该有很多人都能接收到他的电波了。我们这些人,就像是《修真四万年》里面千千万万个李耀一样吧。
  • 我曾经有过把自己掰成两个50%,他更厉害了,把自己掰成了8个12.5%;我不禁想到了《龙珠》里面,4个天津饭被悟空打趴下的场景,哈哈哈。
  • 原来电波站都有十年了,一路升级过来,换了主题样式,精简了功能,甚至还因为改一个bug花了俩月。这个倒是跟我折腾emacs的历程好像。虽然说,不要瞎折腾,文字最重要,但是所谓好马也得配好鞍。排版和样式也很重要的。希望大家都在折腾之路上越来越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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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te: 2024-11-21 Thu 11: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