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君 邵柳儿 谭耀显

◆ “你愿意娶我吗?”邵柳儿忽在他耳边呢喃。
谭耀显用力点头,“愿意!”
“要了我!”邵柳儿咬唇低低一声。
“嗯?”谭耀显茫然不解,目中有疑惑神色。
“让我做你的女人。”邵柳儿在他耳边呢喃,从他肩头抬起头,与之双目对视,忽踮起脚尖吻在了他的唇上。
谭耀显瞪大了双眼,吃惊,震惊。
感受她柔软的唇,感受着她的气息,近距离看着她羞答答闭上的双眼,年轻人血气方刚哪受得了这个,何况又是那么的喜欢她,可谓瞬间热血冲头,与之激烈拥吻在一起。
双手游走在了邵柳儿的身上,急切,却不知该如何下手。
是邵柳儿主动放开了双臂,自己宽开了自己的衣带,才让他找到了门路,真正是衣带渐宽终不悔。
两人很快赤条条倒在了一起,翻滚在榻上,双双急剧喘息着……
当初次的痛楚和美好过去,搂着压自己身上喘着粗气的男人不放开的邵柳儿两眼怔怔看着屋顶。
她不想和谭耀显分开,但她也很清楚,以这种方式逃出邵家并不是长久之计,邵家要不了多久就会发现的。
一旦让邵家找到她,此生怕是别想再和谭郎相见,搞不好还要给谭郎带来性命之忧。
她不认为两人能逃掉,她也知道一旦被找到邵家不会再给她第二次脱身的机会。
于是她选择了与谭郎以木已成舟的方式去面对邵家。
陆圣中希望的生米煮成熟饭,谭耀显没去做,结果却是邵柳儿果断主动去做了,这只怕是陆圣中做梦也不会想到的。

◆ “你真的已经要了她的身子?”邵平波盯着谭耀显问道。
谭耀显顿时一脸尴尬,不知该如何开口。
邵柳儿立马挡话,“是又怎样?我已经说了,非他不嫁!”
邵平波不理她,只盯着谭耀显,要谭耀显的答复,他了解过谭耀显,知道这家伙不是说谎的人,他怀疑妹妹只是拿此事来做挡箭牌。
谭耀显最终鼓足了勇气,“大公子,我会对柳儿负责的。”
“负责?哈哈,娘,你都看到了吧?哈哈……”邵平波忽仰天大笑,双臂高挥面向苍天,笑声中有几分凄凉,对方的话无疑承认了,心中的痛楚难以言喻。
倒是不是因为妹妹失身,而是因为他最在乎的人,最想保护的人,居然在这种时刻背弃他。
邵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这个大哥还关押在牢狱中,居然一点都不顾及他的生死,男欢女爱居然比他这个大哥的性命更重要,可以扔下大哥不管而跟外人私奔,让他情何以堪?心凉!
邵柳儿银牙咬唇,从未见大哥这般狂放模样,心中也不忍。
“平波!”苏照上前安慰。
邵平波一把挥开她,挥手指向谭耀显,怒不可遏道:“你负责?这兵荒马乱的世道,你拿什么负责?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欲置邵家于死地,你知不知道她一旦脱离邵家有多少人想抓她?你文不能立于庙堂,只知捧着书本摇头晃脑,武不能上阵杀敌,手无缚鸡之力,靠教几个小孩读书写字就能保护她吗?自以为是就能保护她了?你这种百无一用的书生,我邵家就算想扶你也不知从哪下手,你告诉我,你拿什么负责?”
谭耀显呼吸急促,被说的一脸通红。

◆ 邵柳儿忙帮腔道:“大哥,他没你说的那么不堪。”
邵平波手立刻指向她,“那你告诉我,你们离得开邵家吗?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一旦离开邵家,只要邵家不管你们两个,你们必死无疑,嘴硬是没用的!”
“柳儿,你应该明白,出生在咱们这种家庭,不管是你,还是我,都没得选择!不是我不愿让你嫁给他,而是他担不起那个责任,和穷或富也无关,而是他没有娶你的资格和能力!”
“你难道愿意看你将来的丈夫在邵家唯唯诺诺抬不起头?你难道愿意看到连家里的下人也笑你丈夫是吃软饭的?你愿意忍受还是他愿意忍受?你如果真的想对他好,就放过他,不要害他!”
邵柳儿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辩驳,硬拗道:“我不管,我已经是他的人,我只愿意跟他在一起!”
邵平波怒极反笑,“死也愿意,是不是?”
邵柳儿怒道:“你有本事连我也杀了!”
“好!我成全你们。”邵平波回头喝道:“宋舒、陈归硕,去,立刻造一只将奸夫淫妇沉江的猪笼来!”





◆ “父亲!”邵柳儿只对邵登云行礼,没给自己大哥行礼,而是直接质问:“大哥,外面传言,你要把我嫁给齐国的英王续弦,是或不是?”
邵平波摸出手帕,拭去嘴唇边的血迹,又慢慢擦拭着掌中咳出的殷红,平静道:“是有这么回事。我前往齐国时,恰逢昊真丧偶,于是我便为你向齐皇昊云图求亲,齐皇已经答应了。这趟回来,正要告知你这桩喜讯,不想你已经是迫不及待找来了。”
从他嘴中得到了确认,邵柳儿心凉,怒道:“大哥莫非忘了给我的承诺?”
邵平波斜眼道:“承诺?什么承诺?”
邵柳儿:“谭耀显!大哥答应过的,你给了谭耀显三年时间的。你说过,只要他三年后能做出个样子来,你便同意我嫁给他的,三年期限未到,为何食言?”
“谭耀显?”邵平波手帕擦拭着掌心,“柳儿,忘记那个人吧,他不可能再回来找你的。”
邵柳儿愤慨道:“你凭什么这样说他?我答应了等他三年的,三年期限不到,我谁也不嫁,谁敢逼我,我死给他看!”
邵平波:“别说三年,就算是三十年,他也不可能回来。你们私奔的那天,他离开你后,我接到一个消息,他那个百无一用的书生遭遇了乱匪,手无缚鸡之力,已经死于乱刀之下,回不来了。”
邵登云和羊双皆迅速盯向他,皆意识到了点什么。
邵柳儿怒斥:“你胡说!”
邵平波:“是真的,只是怕你伤心,当时未告诉你而已。”
邵柳儿盯着他,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真假来,稍候眼皮一跳,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瞬间白,语带颤音道:“哪来的乱匪?是你干的,是你干的对不对?”
邵平波折了手帕,慢慢塞回袖子里,平静地看着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实际上,这等于是承认了,邵登云仰天闭目。
“啊!我杀了你,你这个畜生,邵平波,我杀了你……”
邵柳儿突然疯狂了,扑上来掐住了邵平波的脖子,往死里掐,恨不得瞬间将他脖子给掐断了。
邵平波没有还手,任由她掐,依然静静看着她,妹妹那对他近乎不共戴天仇人的眼神,亦令他心疼。
可远处留心这边的大禅山护卫却不能放任,对大禅山来说,邵柳儿的价值和邵平波无法比拟,怎么可能让邵平波死在邵柳儿的手上。
两名修士迅速闪来,直接制住了邵柳儿,将其拖开了。
“邵平波,你不得好死……”
被拖开的邵柳儿依然在恶毒咒骂。
“咳咳……”邵平波捂着脖子咳嗽了两声,喘匀气息后,说道:“柳儿,嫁不嫁去齐国,你自己做决定,我不勉强你。”放开脖子的手挥了挥。
“邵平波……”
被拖走的邵柳儿发出凄厉呐喊。
风尘仆仆的邵平波静静站在那目送,眼神里藏着难以言喻的痛。



第一千一百三十一章 我要的,你给不了!
◆ “贱妾邵柳儿,拜见无心先生。”邵柳儿再次行礼。
无心深吸一口气,缓缓睁开了双眼,慢慢负手于身后,亦慢慢转过了身来。
垂首拜见中的邵柳儿再次抬眼偷看之际,恰好见到无心那转过来的面容。
只一眼邵柳儿便瞪圆了双眼,满脸的难以置信,整个人宛若遭受雷击,惊呆在了原地,以为在梦中!
颜宝如和郭曼迅速相视一眼,之前两人就觉得先生可能和王妃之间有什么关系,直到此时此刻见到邵柳儿的反应,两人确定了,这个王妃以前绝对和先生认识。
只是这样一来,两人反倒觉得有些奇怪了,既然认识先生,还用得着那么麻烦吗?
无心以为自己会很激动,之前一直在努力控制情绪,可触及对方面容的瞬间,反而变得莫名冷静了,目光沉冷,冷冷盯着对方。
如今的邵柳儿早已褪去待嫁女儿家的气质,体态丰腴了不少,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雍容富态,气质更好,肤色越发白皙了,一看就知是豪门富贵人家的妇人。
只是眼前稍显狼狈而已,因之前磕头跪拜,发式和发饰都显得有些凌乱,衣衫也没那么整齐了,脖子上还留有剑锋造成的血迹。
震惊之后的邵柳儿神色显得有些慌乱,满脸的欲言又止神色。
对称无心此时的沉冷,两人气质上反倒有一种高下之分的对比。

◆ “你……你……”邵柳儿出声了,却结结巴巴的说不出完整话来。
无心倒是平静道:“你就是英王昊真的王妃?”
邵柳儿竟莫名心虚的不行,眼神慌乱着应着,“是……是……是的。”
她想起了一些往事,江水的冰冷她至今记得,偶尔睡梦中还会身陷在那冰冷江水的猪笼里,和一个男人困在冰冷江水的猪笼里惊慌挣扎,令她从噩梦中惊醒。
早年常做那噩梦,如今心态渐渐平复了,有了丈夫和儿子守候着过日子,心宽了,已经很少再做那种噩梦了。
而眼前之人又令她想起了那场噩梦,眼前之人和噩梦中同自己一起困在猪笼里挣扎的男子长的一模一样。
当然,只是外表相似,气质上却是截然不同,猪笼里的男子用她现在成熟的眼光来看,只不过是一个迂腐懵懂且天真的书生而已。而眼前此人,身上有一种内敛的气势,且气势沉稳,无视一切的气势,连她这种权贵也不放在眼里的气势,这种气势是那个书生无法比拟和拥有的。
她清楚记得,那书生为了不让她跟自己一起死,答应了和她分开。
她清楚记得,那书生和自己哥哥邵平波许下了三年之约,不管书生在哪行哪业,只要三年之内稍微做出了一些成就,哥哥就成全他们,允许她嫁给书生。
她清楚记得,书生觉得自己无能嚎啕大哭着踉跄着离去时的情形,那伤心离去的背影随着时光的流逝虽有些淡忘了,但她一辈子都无法彻底忘掉。
如今的生活之下,她自己都有点搞不清了哥哥的所做所为究竟是对是错,接触到了更多的现实后,不知当年的自己是不是少女的无知。至少以现在的思维层次面对现实来看当年,自己当年的想法和行为的确是有点不懂现实。
她已经成了一个母亲,将自己替换到哥哥当年的位置,倘若她的女儿要那样跟一个书生一样的男人,她这个沉在齐京风云中的王妃能答应吗?
之所以见到这个男人会心虚,是因为那三年之约,书生发奋说,让她等他三年!
可她约期未到,便另嫁了他人!
尽管是因为有其他原因,因为知道那个书生已经死了,可她毕竟是没有守约。

◆ 邵柳儿当即拱手哀求道:“求先生大发慈悲!”
无心面无表情的看了她一阵,忽一字一句道:“你,让我,救你的丈夫?”
不知是说者无心,还是听者有意,闻听此言,邵柳儿忍不住再次细细打量对方的容貌,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感觉对方的话里意味深长。
对方的眼神似乎更冷了!
事情紧急,邵柳儿排除心头杂念,双手一提衣裙,再次跪下了,哀求道:“先生,贱妾求求您了!”
无心:“凭什么让我救你的丈夫?”
邵柳儿立道:“先生想要什么?只要是王府上下能做到的,一定尽力满足先生。”说罢连连磕头不止,这次磕的是响头。
无心居高临下凝视着,眼神中闪过苦楚神色,脸颊紧绷着,“看来你和你丈夫的感情很深。”
这话,又令磕头中的邵柳儿身形一僵。
无心:“我要的,你给不了!我什么都不要。”
以为他拒绝了救治,邵柳儿当即抬头,慌乱道:“先生,有什么条件您尽管提。”
无心:“我不跟你提条件,我既然已经见了你,去吧,把你丈夫送过来,至于能不能治好,我不敢保证!”


第一千一百三十五章 这仅仅是开始

◆ 邵平波当年说了,三年时间,不管谭耀显在哪行哪业,只要能干出出息,就答应把她嫁给他。
说是那样说,可是做梦也没想到,谭耀显居然成了鬼医弟子,那个貌似百无一用、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居然成了名震天下的鬼医弟子,连一群皇族都要跪在他脚下哀求。
如此成就,当初的邵平波只怕做梦也不会想到,如果邵平波当初知道谭耀显会有如此成就,只怕也不敢逼着她嫁到齐国吧,也许还得巴结着谭耀显吧。
那个百无一用的书生终于有出息了,而且是大大的出息了,让人做梦也想不到的出息,再也不用担心“衣食无忧”的问题了……邵柳儿痴痴着笑了,泪流着微笑着,她不知自己该不该为他感到高兴。

◆ 无心也醒了,不让打扰,孤零零躺在庭院中的躺椅上,眺望着夜空的明月,怔怔出神。
在齐京这么久,一直想见却不敢见的人终于见到了,他本想质问她为何不守约,为何要嫁给别人。
他本想报复所有拆散他们的人,他想报复邵平波,他想报复牛有道,他甚至希望杀了占有她的人。
可结果呢,他却要去救她的男人,救活那个男人后让那个男人和她朝夕相守,而他只能空守一轮明月,他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想起了自己当年刚醒来时的情形,身在一堆瓶瓶罐罐充满药味的空间内。
当获悉救自己的老头就是大名鼎鼎的鬼医后,他想起了邵平波的三年之约,要有出息了才肯把邵柳儿嫁给他,于是他疯狂哀求鬼医收他为徒,想不惜代价抓住这个机会。
老头被他折腾的不耐烦了,敷衍他,扔了一本医书给他,说他三天之内若能全部背下来,就答应收他为徒。
结果他做到了,这也是他这个书生唯一最擅长的事,老头无语之下没有食言,收了他。
更让老头意外的是,自己这个傻徒弟,一个百无一用的迂腐书生,居然具备这方面的天赋,医学方面的东西学的很快,是个天生学医的料,有点撞上了的感觉。
可是老头知道他学医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女人,老头不想让他出山,让他忘记那些是是非非。
他不肯,于是老头又刁难他,说想有出息首先自己本事得到家,否则出去贻笑大方不说还会坏了他的名声,那你也算不上有出息,有什么资格娶人家?老头给出了一百零八种病症,说只要能把这些病给治好了,才算是真正出师了。
为了出师,为了三年之约,他拖着病体疯狂学习,药谷里具备一切他想要的学习条件,他求知若渴。
最后,师徒分别前,老头看着自己很无语的样子,他永远记得。
他完成了师傅的出师条件,不但完成了,还赶在三年之约前完成了。
老头说他天赋很好,真的不希望他倒在儿女之情上,并叮嘱了一堆话。
离开药谷后,他才明白了师傅有些话是什么意思,邵柳儿已经嫁人了,师傅之前应该是知道的,只是不忍告诉他真相而已,他现在的身体不宜太受刺激。
出山后的第一件事,是顺带完成老头交代的一件事情,师弟的家人遇上了麻烦,让他去给师弟家人解毒……



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敢跟我犟,谁给你的胆子!

◆ 玉苍:“鬼鬼祟祟偷袭,算什么本事?”
“堂堂正正单挑,你也不敢!”车帘一动,一只手拨开了,一个衣裳邋遢的老头在万众瞩目下出现了。
没有盘发髻,灰白头发后披,一条丝带系着,看不出有多特别。
这就是传说中的鬼医?玉苍目光盯着打量,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打量。
被挟持的郭曼亦如此,无心倒是面露几分惭愧,因为自己的不听话,惹出了麻烦,还要惊动师父出山来收场,是他这个做弟子的不孝。
三大派掌门相视一眼,但凡有点眼力的都能看出,鬼医脸上戴着假面,依然未以真面目现身。
颜宝如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鬼医,盯着跳下马车走到玉苍身边的老头。
站定在玉苍面前,鬼医道:“见我有什么好的?如今见到了,你又能怎样?”
独孤静挟持着人质再喝,“立刻放人!”
啪!鬼医突然就是一记耳光,狠狠甩在了玉苍的脸上,一巴掌打得玉苍口鼻渗血。
这一巴掌真正是打得不知多少人目瞪口度,这可是晓月阁阁主,秦国国师啊,竟如此当众羞辱!
不知多少人小汗一把,传言说这鬼医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如今看来,果然没错!
“你敢!”独孤静怒吼。
而鬼医似乎没理会他的意思,只盯着玉苍。
被打的脸一甩的玉苍,愤怒用力回过头来,怒道:“鬼医,今日之……”
啪!又是一记耳光之后,鬼医指点着他的脑门,戳着,“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老夫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老夫成名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打滚,敢跟我犟,谁给你的胆子!”
啪!当众挥手又是一记重重的耳光。

第一千三百二十七章 师尊,我的病人还在他们手中

◆ 出手没留什么情面,玉苍被打得脑袋有点发懵,耳朵里嗡嗡作响。
晓月阁众又急又怒,偏偏又不敢轻举妄动,阁主的性命在对方的手里。
独孤静手中剑硬横在无心颈项上,已割破了皮肤见血,嘶声怒喝:“老匹夫,再敢妄动,我宰了你徒弟!”
鬼医此时方回头看去,“小子,你愿意拿你师父的命换我徒弟的命,我没意见。你再敢动他一根头发,我便剁你师父一根指头。”
回头,亦挥手,啪!又是一记耳光,“还略给颜色,你给谁颜色?”
啪!反手又是一记耳光,“还要说法,你想要什么说法?这说法你满意不满意?”
又接连几巴掌后,鬼医方罢手。
这一幕不知令多少人暗暗咋舌,都说这鬼医惹不起,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果然是惹不起。

◆ 只见鬼医两指夹出了一枚青色丹丸,捏开玉苍的下巴,塞进了他的嘴中,将其下巴一合,屈指在其喉部一弹,玉苍立刻下意识咽吓了口中之物。
他身为品尝者,明显能感受到吞下之物带有浓郁的腥臭味,且入口既化那种。
鬼医回头,对独孤静等人道:“不怕,吃不死人。怎样,闹也闹得差不多了,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们抓了我徒儿无礼在先,我抓了你们师父还以颜色在后,如今算是扯平了,互相放人怎样?”
独孤静与郭行山又惊又怒,且难以做主。
满口腥臭难祛的玉苍大吼,“动手,不要管我!”
“聒噪!”鬼医冷冷一声。
咚!车夫一记掌刀砍在了玉苍脖子后面,玉苍眼白一翻,当场瘫软了下去,却被车夫拎着未能倒下。
“互放人也行。”鬼医说着指了指四周,“要比人多也行,随你们选。我的耐心有限,做不出选择,我就把玉苍给带走做活人药鼎,你们看着办吧!”
“不说话?走!”
他扔下话就转身,意图再登车。
“慢着!”独孤静大喊一声,“换人!”

◆ 鬼医哼哼道:“听说晓月阁喜欢给人喂苦神丹,我担心我那徒儿被人灌服,因此来之前做了一报还一报的准备,也特意配了丸毒药,名字还没来得及想,我倒要看看你们晓月阁有没有本事化解。”
北玄沉声道:“既是这样,还如何相互放人?黑兄理应先给玉苍兄解毒才是!”
鬼医摇头:“这毒没有彻底根除的解药,至少我目前没办法,但效果如同苦神丹,可以控制住,每半年毒发一次。晓月阁若能化解,那便自行化解,若不能化解,老夫也不会坐视不理,会定期派人送药。”
见独孤静要发作,他又抬手道:“别急!你晓月阁不是有苦神丹么?你们大可以也给我徒儿喂服,彼此公平合理!”
“你……”独孤静大怒,“谁不知你医术……”
鬼医陡然怒声打断,“既知我本事,还敢仗势欺我,是谁在主动找事,你们还有理了不成?我说了,人,要放就放,不放你们尽管去杀,该如何抉择尽在你们自己,我没任何意见,还想怎样!”

◆ 后面立刻将无心和郭曼给押了过来,独孤静摸出一粒苦神丹,当众强塞进了无心的口中,施法在无心腹中将苦神丹给炼化后,方一把推开,沉声道:“放人!”
就这样,被挟持的无心和郭曼都被放了。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走到了鬼医身边,无心长鞠一躬,郭曼也跟着行礼。
三千里出声道:“黑兄,晓月阁已经放人,你也该兑现承诺了吧?”
鬼医正欲示意放人,谁知无心突然拱手道:“师尊,我的病人还在他们手中。”
他指的是西门晴空,此时提及,还是因为他记得邵柳儿说过西门晴空是她朋友。
另就是,玄薇的死,多少在他心里有些遗恨。
此话一出,独孤静又惊又怒,“三位掌门,这是何意?”
鬼医倒没多想弟子的心思,也想起了颜宝如提及的这事,出声道:“没别的意思,这是我这一门的规矩,进了本门的病人,要么治好了滚蛋,要么治不好死在本门手上,没有被人闯入家门给抓走的道理。”
其他人也猜到无心所说的病人是谁,三大派掌门略皱眉,都知道晓月阁不可能放过西门晴空。
宇文烟沉声道:“黑兄,你这未免有些出尔反尔!”
鬼医毫不退让:“想必有所耳闻的都知道,这是我这一门的门规!我们不管外界的是非恩怨,只要是进了门的病人,那就是病人,和其他的是是非非无关!这门规若无力维护则罢,否则岂能容人随意践踏,不知三位掌门哪家的门规可随意供人践踏?”
“卫国女皇玄薇正在救治的紧要关头,被晓月阁不请自入强闯进门打扰了救治,以致惨死,看在三位掌门的面子上,我且当是自家徒儿学艺不精,不予追究。死了的算了,活着的交出来,待我治好了轰出门去,要打要杀那是你们的事,我们绝不干预!”

第一千三百二十八章 为师的两件至宝

◆ 幽静庭院内,鬼医负手而行,似查看此地环境如何,无心陪同在旁。
将场所走了一遍后,回到后院的鬼医点头:“闹中取静,地方还不错,可终究是是非之地,不如药谷安生,你说呢?”
被称为“无相”的车夫依然未摘斗笠,听到所谈之事,转身请了随行一干人回避,独剩他一人守在边上。
无心低头着,“弟子不知该如何回答。”
鬼医:“见到了那个女人?”
无心:“见到了,已嫁为人妇,育有一子。”
鬼医:“我不管她现在如何,也不管她与你如何,我只问一句,她可愿跟你离去?”
无心:“已经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鬼医:“既知已经错过,那你流连于此,所为何故?”
无心回了两字,“心安!”
“狗屁!”鬼医气得直翻白眼,指了指他,欲甩袖而去,可走出两步,又转身回来,又指着他,“我说了,你有着绝佳的医术天赋,只要你回药谷忘情世事,为师愿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他日成就不可估量,为情所困,不值得,她有什么好的?傻徒儿,不值得呀!”他真是恨不得扒开他脑袋把道理给讲进去。
无心:“弟子时常想起与她的点点滴滴,难忘,回去了也无法静心修习。”
鬼医跺足捶胸,“你没试过其他女人,怎知自己忘不掉?你实在想要,我给你弄回药谷去行不行?”
无心顿时有些慌了,忙劝道:“师尊,您不要乱来。”
鬼医:“天下女人多的是,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喜欢谁不好,你喜欢男人也行呐,干嘛喜欢上这种人。傻徒儿,我告诉你,在权势中挣扎的女人,当年对你再好,也早已变味了,早已变成一味无药可解的剧毒之物,专毒杀你这种痴情种,尽早远离才是福,懂不懂啊!”
无心:“师尊,当年我出身寒门,蒙她不弃,倾心以待,让弟子如何能绝情相忘?弟子未曾想过占有她,只是希望她好好的,也可以说是为了忘记她,等弟子真正放下了,红尘再无牵挂,也就能安心回去了。”
啪啪!鬼医抬手拍了拍额头,一副头疼模样,“我好像听懂了,也搞不懂。我只想告诉你,这次为了救你,我大半生攒下的人情,几乎都挥霍一空了,你再遇上这样的麻烦,为师怕也是无能为力了,懂吗?”
此并非虚言,这次对上的是晓月阁,对上的是坐拥整个秦国的庞大势力,不是他早年面对的那些能比的。
诸国间合纵连横,其势浩浩荡荡,他邀来的那些门派根本不敢与之抗衡。
所以,他只是把人给邀来助威。
而那些人不得不来,也只是惧于他鬼医对不守信者惩罚的手段而已,说得难听点,就是先过来看看情况再说。
而他从头到尾都没敢招呼大家一拥而上打打杀杀。
真要那样做了,只怕真敢动手的人不多,到时候他摆出的架势立马要破功,一旦被人看破手脚,晓月阁又会是什么态度?可想而知!
他招来一帮人,只是为了造势,在齐京兜圈也是为了造势,为了吸引更多的人去看热闹,让人搞不清深浅,至少让齐国三大派的人不敢轻易插手,方便他与晓月阁之间解决问题而已。
自身真正的斤两如何,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虚有其表而已。
而那些修士前来捧过他的场后,人情也算是还了,今后再也不欠他的了。
他以后没了那么多人情再召集这么多人来助威。
而他这次不惜冒这么大的风险来装模作样,也实在是因为爱惜这个弟子的才华,对他来说,真正是学习医术方面的奇才,百年难得一遇,不忍呐!
无心拱手,长鞠一躬,这就是他的答复。

◆ 鬼医背过了身去,气得吹胡子瞪眼。
无心起身,面向一旁的车夫,“师弟,之前听师父称呼你无相?”
斗笠下似乎出了笑声,“在药谷听说师兄改名叫了无心,我就自称无相了。”
无心指了指自己心口:“我本就无心,你可能不知,我这颗心是师父取一颗猪心给换的。”
“听说这名字时,师父猜到了,提过。”无相抬手,掀开了垂挂的黑帘,露出了面容。
无心瞬间瞪大了双眼,满眼的难以置信,那是一张五官扭曲的不成样的怪脸,有瘪有肿,两只眼睛错位,一上一下且一大一小,这还是人脸吗?简直就是怪物!
再加上对方身上的怪味,无心喉结耸动,“师弟,你……你这是?”
无相似乎笑了一下,慢慢放下了垂布。
背对着的鬼医叹了声,“他说学医不如你的天赋,强纳了其他药鼎的修为速成,如今的肉身根本支撑不了如此强大的修为,若不靠药物维持住,随时会解体,我也在摸索解决的办法。”
无心无语了好一阵,叹道:“师弟,你这又是何苦?”
无相:“不想再让人看不起。”

◆ “好了。”屋内的鬼医从静躺的无心脖子上扯下一物。
迅速爬起的无心摸了摸自己脖子血脉上的伤口,有些好奇的盯着鬼医手中的那只活物,一只通体血红长着一双金眼的蟾蜍,“师尊,这是何物?为何能解毒?以前好像从未见您用过,也未见您这般解过毒。”
“此物名为‘嗜毒血蟾’,能吸血滤毒。”鬼医晃了晃手中血蟾,“没见过吧,想要吗?这是为师的两件至宝之一,为师还有一部医典,可解鬼神躯体之忧,可医妖魔躯体之患,修士因盲目修行不当之种种错患,皆可问诊,妙用无穷,想要否?”

第一千三百二十九章 丹榜第五,萧天振!

◆ “徒儿,我说过我不勉强你,就不会勉强你,我说过我从不受人要挟,就不会受人要挟,我没那精力玩那些弯弯绕的东西,再出事,我不会再管你。但愿这次闹出来的事,有一定震慑效果,能让人不敢对你轻举妄动。但愿玉苍能顾虑自己身中的毒,不敢对你妄为。但愿你能活着回到药谷。你若死了,有机会我会替你报仇的。”
“谢师尊,师尊厚意,弟子万死难报!”无心拱手,长鞠一躬。
“‘情’这一字害人呐,那间屋里还躺一个,也是为情所害,我年纪一大把没想到还能尽遇上情种,从今往后,我药谷收人得多条规矩,不收斩不断情丝的痴情种。从今往后,你好自为之,自求多福吧!”鬼医扔下话,甩袖而去。
出了此门,就真的离开了。

Date: 2024-02-07 Wed 11:26